咆哮西风带

今天先更两篇，双结局，刀不会太疼，糖是甜的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深行

        深夜十一点半，几乎所有的公寓都关上了灯，Chris家当然也不例外。明晃晃的月光轻易地穿过玻璃和不遮光的帘子，映着桌上散乱的几张病历和报告。他们是因为患者的气愤与不屑被丢弃在这里的，白纸，白月光，惨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该死，今天的月亮怎么他妈的这么亮。”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精神性止痛药，就着已经冷透了的半杯水就这么吃下去，Chris感觉右臂的酸痛缓解了不少，也渐渐从麻木中恢复了一些知觉。他靠这个维持生活已经有一阵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因当然还得从海上油田说起，从海里回来的第一个夜里，Chris的右臂疼得他几乎彻夜未眠，转天他就去了部队的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，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外伤或者骨折，最后的判定结果却是心理因素导致的。至于为什么是右臂，Chris心里清楚得很，只是没有对任何人说。或许过不了几天自己就会好起来，也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这些。Chris躺在床上，余光瞥着桌边露出的被月光照的一样明晃晃的报告单，止疼药的药效让他逐渐陷入困倦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摆渡

        照中国时间是七月二号凌晨三四点，中国南海，海平面下3140米深处，Piers倚着油田最后一点没有散落的钢架坐在地上，冷水从四面八方灌进这最后的空间，油田的最深处又是喷涌的岩浆和接连的爆炸声，很好，冰与火之歌。他感觉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  坐在这里等待死亡的恐惧感，要说没有，连Piers自己都不信，明明几分钟前把队长推进逃生舱的时候又那么决绝......他闭上眼睛，有些悔恨自己的怯懦，深呼吸来平复剧烈的心跳。不远处又一根钢架断裂崩塌，地面剧烈的摇晃。忽然......水流和爆炸声似乎戛然而止，油田也不再继续倾斜，金属网格地面上传来一个人熟悉的脚步声。那个声音由远及近，不慌不忙地来到Piers眼前。他猛地睁开眼，却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站着的是Chris。

        “Cptain！......不对，你不应该........”Chris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安全到达海面了才对。他仰视着面前这个男人，尽管他已经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种可能，此刻他也只是微张开双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别急着问问题，Piers。我要先向你道歉，我并不是Chris，我的相貌只是由于你内心所想才会变成他的样子。我是你的摆渡人。”对啊，Captain他怎么可能又回来这儿呢，Piers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些，紧拧着的眉尖也逐渐舒展开。“摆渡人...这么说我已经死了，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常人理解的死亡都是一瞬间的事儿，停止呼吸，停止心跳，停止思考。Piers直勾勾地望着这个和Chris长得一模一样的人，那人却仿佛多少年的老熟人似的直接坐在他身旁，伸出手拍了拍他完好的那只肩膀。就像Chris平时会做的那样，连手感和力道都那么像。“算是吧，说起来可能有点遗憾，我将带领你从临终走向死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会痛吗？”两个人的距离拉进，Piers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双和Chris一模一样的深褐色眼睛，明知道那不是他，却总有种甩不掉的错觉。“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吧，反正都要死了。”他偏偏头，习惯性地抿起嘴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会疼的，只是我们要走上一段时间，我们得穿越一个辽阔的平原。”摆渡人站起身，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土，朝Piers伸手把他拉起来。环顾四周，Piers这才注意到，方才涌进来的水，倒塌了一半的墙壁，现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悬浮在半空。“这可是海底三千多米，我们要怎么去你说的平原？” “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，我们的时间相对于外界已经是静止的了。我们需要走几天的道路在外界看来不过是转瞬之间。现在你已经来到了平原，它的样子会和我一样根据你心中所想来改变，现在，闭上眼睛，尽量幻想一些美好的事物和尽可能平坦的道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再次睁开眼，是低矮的山丘和庄园外宁静的乡村路，正值深夜时分的样子，偶尔有猫头鹰发出嘀嘀咕咕的声音。“这里看起来像是乡下的老家，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吗。”Piers这才发现自己变异的右手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。“平原的样子只会根据你的内心来变化，无关乎时间。对了，看一眼你的表。”Piers撸起一小节袖子，那是Chris买给他的夜光手表。“每当指针越过晚上八点的时候，平原里会出现能吞噬灵魂的怪物，他们会杀死摆渡人，吞噬被摆渡的灵魂，我的任务就是护送你穿过平原，到达死亡。不过你暂时大可放心，现在还不过早上六点，平原里也会有很多安全屋。只要我们不拖沓就一定能赶到的。”摆渡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同样款式的手表“你送给Chris的？”作为摆渡人他当然知道，只是出于礼貌地问。“啊，这是个巧合，我们在圣诞节给对方挑中了一模一样的礼物。”提起Chris，Piers的眼角总是会不自觉地弯起来，里面似乎有些细碎的光在跃动。他摆弄了一下按钮，偷偷订了一个晚上七点的闹钟。“那些怪物长什么样？”Piers假装轻松地盯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。他不太好意思去看摆渡人的方向，毕竟他不是Chris，可摆渡人这时候又偏偏转过头来答他的话。“放轻松点，如果你不介意就把我当个朋友，要是别扭就试着把我改变成别的样子。那些怪物也一样，它们都是你脑海中的样子。尽量别去想BOW吧，至少别想太强的，让我们的旅途愉快点，哈哈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平原上似乎多了月光，月亮从云里若隐若现，有昆虫翅膀闪着星点光亮围绕着行走着的两个人。“说实话，你就连说话时手上的动作都和Chris一样，抱歉我真的尽力了，但好像你的外貌始终只是他。”Piers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似乎还有点失落。“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了，路要走很久，你可以跟我讲讲他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Chris嘛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平原上迎来了第一个黎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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